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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陈景润就被同学称为“爱因斯坦”

位于大海之滨的厦门大学,背靠风光奇秀的五老峰。红墙,廊柱,琉璃瓦,依山傍海的校园建筑,像富丽而清纯的钢琴协奏曲,婉转悠扬,尽情地抒发着南国的浪漫和妩媚。

 陈景润是幸运的。1949年秋,福州解放,他尚是16岁的高二学生。满目红旗如火,他所在的班级,被命名为“朝阳班”。新中国如灿烂的红日,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把他的心照亮了。他对未来充满了期望。1950年春夏之交,他高中尚未毕业,以“同等学历”的资格,报考素有“南方之强”美称的厦门大学。他被录取了。

当时去念厦大是需要一点胆量的。因为,抬头便可望见仅一水之隔的国民党控制的金门诸岛。

  

炮声不断。红旗插上了厦门岛,但空中却未完全解放,我空军部队尚未入闽,国民党反动派倚仗他们的几架飞机,常来骚扰。因此陈景润的家里人出于安全和爱护,曾劝陈景润就近在福州念大学,而一心向往厦大的陈景润,却毫不动摇,当家里人委婉地以经济原因挽留他留福州就读时,他倔强地回答:“就是走路,我也要走到厦大去!” 

第一次出现在厦大校园中的陈景润,毫不引人注目,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学生装,头戴黑色的学生帽,脚上是当时被称为万里鞋的一种最普通的胶底鞋子,提着一个已经很破旧的小藤箱,一个小小的铺盖卷,外加一件他哥哥送给他的旧大衣。他哥哥是解放前厦大法律系的毕业生,深知秋冬海风的凛冽,特地把自己的大衣给陈景润御寒。对生活一贯毫不在意的陈景润,全部思绪很快就被厦大优裕的学习环境紧紧地吸引住了。

陈景润是建国后厦大招收的第一批学生,他当时的老师和同学回忆说,在大学时代,陈景润就表现出一种对数学与众不同的热爱。  曾经教过陈景润“高等数学”和“高等微积 分”的厦大数学系教授方德植当时是系主任,曾用十个字概括陈景润在大学的学习和生活“家境贫困而又醉心学业”。方德植回忆说,陈景润每天经常要完成100道微积分题,一天只吃两顿饭,为的是要省下钱来买书。 陈景润在大学时就得到“爱因斯坦”的美名,这是同学们对他孜孜以求的学习态度给予的肯定。

当时,陈景润念的是数理系,入学时只有3个学生,后来,上一届留下的1个同学编了进来,4个学生一个班,老师几乎是手把手教他们的。学生宿舍在博学楼,也就是当今的厦门大学人类博物馆。走进由著名画家徐悲鸿先生亲自题写门匾的这座花岗石建筑,仍然可以寻觅到陈景润当年住的宿舍:123号房间。当时,6个学生住一间。陈景润睡的是下铺。神往和钟情数学的陈景润,正如高尔基所描绘的: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他很快就进入了痴迷的状态。

早在中学,他就开始涉猎大学课程,如今进了大学,他怎肯轻易罢休。时间,被他分解成一个个已是无法切开的小单元,而他把这一切全用于如饥似渴的学习中了。说来让人难以置信,身居厦大,抬头便可以透过海光岚影看到楚楚动人的世界级风景区鼓浪屿,而陈景润却一次也没有去过。近在咫尺的南国名寺南普陀,一派金碧辉煌,晨钟暮鼓,他也极少涉足,更莫提花花绿绿的厦门市区了。他的生活节俭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每月只用3—4元钱的伙食费,同学们常看到他只用馒头就咸菜充饥。厦门海鲜多,当时价格也相当便宜,他为了节省,很少挑选这些较好的菜肴。

每逢周末放电影,虽然门票只要5分钱,但是三年的大学生活,陈景润一次电影也没看过。为了节省衣服,他洗衣服也舍不得用力去搓,往往只是在水里泡一泡,抖一抖就提起来,晒干,再穿在身上。耐得住清贫,是一种可贵的品格,正如方志敏烈士在《清贫》一文中所写的那样:“清贫,正是革命者战胜许多困难的地方。”解放初期,陈景润的家境,因为父亲没有工作,而显得有些窘迫,但陈景润的节俭并非完全是经济原因。80年代他成名之后,经济条件很不错了,他依然如此,一架小型的收录机,学英语用,也是向数学所借的。到美国、英国讲学,对方付了一笔颇丰的讲学金,他也只用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积累起来献给了国家。他不愿意把过多时间和精力放在生活上,觉得愈简单愈好。

陈景润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了。他读书有一套自己暗中制订的“高标准”,每天,他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外,自己还要根据学习的课程完成一批作业题,少则几十道,多则上百道。每到傍晚,夕阳映红大海时分,逢到潮汛,海滨上一片欢声笑语,人们前去游泳,尽情领略大自然美好的馈赠。而陈景润却是穿着那双露出脚指的万里鞋,前到老师的住处送作业,请老师予以修改、指教。婆娑的木麻黄已经成林,柔情依依的相思树,更是消融了无数流逝的岁月,一代数学奇才陈景润,却是捏着时间的秒表,为人们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攀登科学的高峰是不容易的,那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跋涉,是以青春热血甚至宝贵的生命为代价的悲壮的拼搏。陈景润的身体瘦弱,脸色苍白,带着明显的病容,他害怕看病耽搁时间,结果生了病也不去看。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算是静养。

  他准备了一个手电筒,那是夜晚读书用的,当时厦大虽然没有熄灯制度,但他也担心影响别人休息,到了深夜,就在被窝中拧亮手电读书。这种特殊的读书方式和习惯,一直延续到他在北京中关村工作时期。“文革”大劫,陈景润被揪到“牛棚”中,备受凌辱折磨。有一回,到处找不到陈景润,人们以为他逃跑了,四处搜寻,皆不见踪影。后来,才发现他就在“牛棚”中的一卷被窝里,瘦小的他躺在被窝中拧着手电看书。一烛亮光如豆,居然照耀着他大半生跋涉征途。清冷也罢,寂寞也罢,只有他独自能够真正地品出其中的甘苦和绵长了。

陈景润的同乡、校友、知交,中国科学院数学所的林群院士,对于陈景润的成功有一段异常精辟的见解:“科学好比登山,有的人登上一座山,浏览峰顶的风光,就满足而归了。而陈景润却不一样,他同样登山,倘若上山有十条小径,他每一条小径都要去爬一次。他重视的不全是结果,而是贵在过程。直到把上山的所有的路全摸透了,他才会感到满足。功底、基础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建立起来的。”大学生时代的陈景润,日日解题不息,并且乐在其中,原因便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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