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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省身先生九旬高龄仍手不释卷

文/南开数学研究所 邓玲玉

先生的书房还是老样子,干净、整洁、朴素。一推开门,映入眼前的是整排整排的书,办公桌前,先生当年看书的照片还在,可我们却再也看不见先生了,我们多么希望 ,先生还会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书,就像他从来没有从这里离开过……。

我对先生的记忆停留在先生生病的10天前,11月19日那个上午,先生在南开数学研究所讲学厅听完两个多小时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讨论会后,让助手推着轮椅径直来到数学所图书馆看书。

先生手里捧着一本20世纪的数学家克莱茵的书,看得那么专注,几乎忘了时间的存在,让我不忍心打扰他。过了好长一会儿,先生才放下这本书,又打开另外一本书看起来。最后他合上书本,告诉我他要借刚看过那几本,带回宁园慢慢看。一年多来,陪先生看书,为先生找资料成了我的一种习惯。那次和往常一样,先生看书不用戴眼镜,目光睿智、精神矍铄。谁也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陪先生看书,半个月后先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90来岁,对于长寿的老人来说,早已安享天伦、儿孙绕膝,可先生总说“我现在很忙,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恨不得能将一天24小时都用在数学上。”先生从没停止数学研究,到了晚年,先生就更抓紧他的时间了,有时候早上四五点就起来看数学书,做研究。先生在93岁生日前还攻破了困扰了数学界半个世纪,也是自己想了几十年的难题:“六维球面上的复结构问题”。

今年,先生到数学所图书馆看书的次数比往年多,自开春到直到他生病前10天,大概有10来次。所里今年8月份召开2004年国际finsler几何会议期间,先生来了好几次,翻阅书籍、查找资料、准备会议报告。每次报告一结束他就来数学所图书馆,看一阵子书,然后选上几本带回宁园去做研究。

  

先生看书的时候一般让随身的几个人在一旁休息,只留我一个人在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偶尔会写个纸条给我,上面是一个作者的名字,让我去找这几个作者的书。我不是学数学的,记得头几次为先生找资料的时候,先生讲的那些数学家的名字,我总是听不懂,需要先生一个一个字母拼给我听。后来先生在看书的时候,常给我讲一些著名数学家的事情和他们的研究方向,有时候边看书、边聊天,先生十分高兴。有一次,先生过来找一本书,说他几十年前曾经看过,但是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我很快找到了,先生非常高兴,为了感谢我,先生还执意送了我一份很精致的礼物,上面有先生亲笔题的字。先生送给我的几件礼物,我都精心地保留着。翻开这些珍贵的礼物,看着那张先生仿佛微笑看着我的照片,不禁泪如雨下……。

    

最后一次见先生,是在他病前几天,先生从数学所回宁园,高兴地向我挥手说:“小邓,再见!。”我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先生微笑着的那一刻!先生说他走后不要墓碑,只要把他葬在新建成的数学中心大楼附近,墓旁放一个黑板,让来往的数学家演算和讨论。先生至死不忘中国的数学事业,不忘南开,不忘他最小的“儿子”——南开数学研究所,一直致力于将“中国建设成世界数学强国,让南开成为世界数学中心”。

  先生的灵魂飞上了圣洁的天国,天空升起了一颗明亮的“陈省身星”,先生的一言一行,永远激励着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前进! 先生若泉下有知,看着中国一步步走向数学强国,看着南开数学的蓬勃发展,也一定会微笑的!

先生一生平易近人。我头一次见先生是在两年前,刚参加工作不久,正巧先生来数学所,我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先生关切地问我从哪里毕业的?老家在哪里?得知我一个人在离家很远的天津工作,先生还关切地问我工作是否舒心,生活怎么样,如果有什么困难,要我直接去宁园找他。先生厚德载物,九旬高龄仍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关心身边工作人员。先生临去世前我们几次见面,每次他都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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