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evee（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
提起熊蜂，大家脑海中的第一印象是不是“憨厚老实”？
作为蜜蜂的亲戚，熊蜂的模样看起来和蜜蜂十分相像，只是在体型上要大个几号，而且浑身还毛茸茸的，一股儿“熊样”。
熊蜂
（图片来源：bumblebeeconservation.org）
不仅如此，作为自然界中重要的传粉昆虫，熊蜂具有十分重要的生态价值。“憨厚”的外表，加上为植物授粉时勤恳的工作态度，很难让人对熊蜂不留下一个“憨厚老实”好印象。
事实上，在自然界中，熊蜂是一群机智的家伙，小心思多得让大家无法想象…
看似憨厚的“小偷”
一只短舌熊蜂(bombus terrestris)从远处飞来，落到了聚合草(symphytum officinale)那紫色的花朵上，出乎意料的是，熊蜂似乎并没有给聚合草授粉的打算，而是用它的下颚在聚合草花朵的基部啃开了一个洞，大口地吸食着花朵中的花蜜。
这还是咱们印象中那个为植物勤恳授粉的熊蜂吗？
显然不是！
熊蜂在盗取聚合草的花蜜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在自然界中，这种行为被称为盗蜜(nectar robbing)，指的是昆虫、鸟类或其他动物在植物的花冠筒上直接打洞取食花蜜，但不给花授粉的现象。
一般而言，植物和授粉者之间是一种互利共生的关系，植物为授粉者提供花蜜和花粉作为食物，而来访的授粉者在觅食的过程中则顺带为植物完成授粉的工作，二者互利互惠。
但对于一些具有长花管或花上有蜜腺距的产蜜植物，总有一些无法进入花管觅食的动物会另辟蹊径，直接采用破坏花朵的方式取蜜，这样一顿操作下来，可口的花蜜到手，却没有帮助花朵传粉。不仅如此，盗蜜还会损坏植物生殖器官柱头和花药，对于植物显然是有害的。
蜂鸟是campsidium valdivianum的授粉者，但是熊蜂正在进行盗蜜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但熊蜂的“鸡贼”可不仅限于打洞盗取花蜜，它们甚至会将同伴打的洞据为己有，这被科学家们称为“二次盗蜜”，不仅是熊蜂，其他昆虫也会利用这些已经开好的洞来分一杯羹。
不得不说，虽然熊蜂长了一副“老实”模样，但是干起“鸡鸣狗盗”的勾当也是不输谁了~
熊蜂：快开花，不然我就要咬你了
在植物和熊蜂的第一轮较量中，熊蜂靠打洞盗取花蜜的技能获得完胜，但熊蜂的“诡计”可不仅仅是盗蜜。
在研究熊蜂时，科学家们发现了一件怪事：以花粉花蜜为食的熊蜂，在一些时候会用它们的口器戳破开花植物叶片，在叶上留下形状独特的孔洞，但它们并不会食用这些叶片，也不会将叶片带回蜂巢，这又是为什么呢？
在自然情况下，熊蜂会损坏植物的叶片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为了了解这一现象背后的答案，研究人员以尚未开花的番茄和黑芥作为植物材料，以商业化的熊蜂工蜂作为昆虫材料，设计了一组实验，以探究熊蜂啃咬叶片对植物的影响。
结果表明，相较于人为模拟损伤组和无损伤对照组，熊蜂处理组的植物开花时间分别提前了30天、25天(对于番茄)和16天、8天(对于黑芥)，也就是说，熊蜂会通过戳破开花植物叶片来让植物提前开花！
在自然界中，当食物来源不足时，蜂群的生存率和繁殖率会显著降低。因此，研究人员推测熊蜂啃咬植物叶片的行为是因为花粉来源匮乏：它们想要通过这样的行为让植物早些开花，从而获得食物来源以维系种群的发展。进一步，他们以饲喂花粉和不饲喂花粉的熊蜂蜂群为对照，统计它们对未开花黑芥的损伤行为，结果表明，在花粉来源匮乏时，熊蜂对叶片损坏的行为会发生明显的增加。
辛勤劳作的熊蜂
（图片来源：veer图库）
总的来说，熊蜂破坏植物叶片的行为一般发生在早春，因为在这时，开花的植物比较少，食物来源不足会让蜂群的发展受到威胁，随着植物开花时节的来临，花朵数量增加，熊蜂容易获取到花粉资源，破坏叶片的情况就会减少。
熊蜂的这种行为对于植物也是有利的，如果蜂群发展不好，那么依赖其传粉的植物在开花时缺少熊蜂授粉，那花朵受精的概率也会随之减小。
因此，熊蜂啃咬植物叶片的行为其实是一种传粉昆虫和开花植物间全新的互动方式：熊蜂可能在啃咬叶片的过程中告诉植物“我想给你授粉”，植物接收到信号，提前花期与之协调。
毫无疑问，外表看似笨拙的熊峰，其实骨子里聪明得很。
找到最好的花，谁问都不告诉它
在自然界中，蜜蜂和熊蜂都会通过一种被称为学习飞行(learning flight)的特殊行为，来记录下用于定位巢穴或者觅食地点的视觉信息。花费越多时间去对一朵花进行学习飞行就意味着熊蜂对于这朵花的偏爱程度。
尽管熊蜂是辛勤的授粉工，但它们也有自己的偏好，研究表明，体型较大的熊蜂会花时间去寻找最好的花朵，并记住它们的位置。
具体而言，为了了解熊蜂是否对取食的花朵存在选择偏好，科学家们准备了含有不同浓度蔗糖溶液的人工花朵，并观察它们在面对不同“花朵”时花费在学习飞行上的时间。
结果让人十分惊讶：在蜂群中主要承担觅食工作的大块头熊蜂，真的会花更多的力气去记住自己心仪的花朵的位置。
科学家们发现，大块头熊蜂学习行为的时长取决于蔗糖溶液的浓度，只有高浓度的蔗糖溶液才会让它们更久地驻足学习。
大家可能都知道，蜜蜂有着特殊的舞蹈，可以与群体的其他成员分享有关产生花蜜和花粉的花，水源，或是新的巢址位置的方向和距离的信息。
蜜蜂的舞蹈
（图片来源：wikipedia）
蜜蜂在返回蜂巢后，会和同伴互相交流自己发现的蜜源的位置。不同于蜜蜂，熊蜂更倾向于单打独斗，它们会自己保留那些探索的结果，换言之就是：找到那朵最喜欢的花，用心去记下，谁问都不告诉它！
谁又能想到，熊蜂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小心思一箩筐啊！
编辑：孙晨宇
参考文献
nagano, y. (2021). nectar robbing behavior on comfrey, symphytum officinale l.(boraginaceae), in japan. proceedings of the entomological society of washington, 123(1), 262-266.
gavini, s. s., moreno, e., zamorano-menay, f., morales, c. l., & aizen, m. a. (2022). bumblebee floral neighbors promote nectar robbing in a hummingbird-pollinated plant species in patagonia. arthropod-plant interactions, 16(2), 183-190.
pashalidou, f. g., lambert, h., peybernes, t., mescher, m. c., & de moraes, c. m. (2020). bumble bees damage plant leaves and accelerate flower production when pollen is scarce. science, 368(6493), 881-884.
frasnelli, e., robert, t., chow, p. k. y., scales, b., gibson, s., manning, n., ... & de ibarra, n. h. (2021). small and large bumblebees invest differently when learning about flowers. current biology, 31(5), 1058-10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