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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中国龙；西方误解；河流形态；中国传统文化；水资源崇拜

正？文：

中国人敬“龙”，这是世界各国了解的常识。但“龙是什么”？20年前我在德国学习时，房东安迪一脸认真地问我，我却完全无法回答。20年后的今天，利用讲课的机会，我将这一提问问过大学生、小学生、教师、干部、市民，仍然无人能回答。但每个中国人都喜欢“我们是龙的传人”这句话。提起龙，中国人会由衷产生出亲切的情感。“龙”到底是什么？
我第一次听说dragon（龙的英文译名）是一个贬义词，也是在20年前。德国房东安迪告诉我，在他们的语言中，dragon的意思是“恶魔”，一提起这个词，会让人产生恶意、阴险等让人可怖的感觉。安迪说，在他眼里，中国人很谦和，爱微笑，为什么要喜欢dragon呢？安迪的话让我吓了一大跳，此后，在给德国朋友挑选礼物时，我绝不敢选带有龙图的物品。
1995年回国后，我一直没有忘记安迪的提问：中国人为什么要喜欢龙？这不是一个我个人碰到的意外的提问，而是几乎所有中国人在与外国人交流时都可能碰到的提问。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我已能自信地解释龙是什么了。我已能毫不犹豫地将印有龙图的礼物送给外国朋友，并向他们介绍说：中国龙代表的是河流！中国人敬“龙”敬的是水资源！我的这一解释是自己几年来在环境考察中得到的意外收获。
我第一次观察到龙与水有关是几年前我去参观恭王府。府中有一口漂亮但已干涸的古井。围绕着井台，古人用卵石和瓦片嵌出了一条完整的龙图。它极美的图案使我一人在井旁观赏了很久。以前我曾以为，龙是皇权的象征。但这幅大型的龙图就嵌在地上，当年王府的仆人们为取水会天天踩踏龙身，显然，这里的龙图与皇权是没有关系的，否则，岂不引来杀身之祸？在离井台不远的水池边，我看到为水池送水的注水口也用了龙的形象，那是石头雕刻的龙头，水正从张开的龙口喷向池中。我突然想到：龙是不是给水者的象征？古人把龙图嵌在水井边，是不是想保佑井中的水资源永不枯竭？
后来我去伦敦出差，顺便参观大英博物馆，正遇上那里在举办一位英国人收藏的古中国的玉器展。玉器的制作年代可上溯到7000年前。玉器展的广告立在博物馆大厅中，广告上的图片是一件古中国的玉龙。站在这幅玉龙的照片前，我第一次看清了玉龙身上的鳞片其实是水浪的图案，玉龙蜿蜒的身躯很像河流，玉龙没有龙爪，它的躯体延伸出的看似四肢形状的部分很像河流的支流。我顿悟到：龙代表的是河流呵！河流不正是给水者吗？在我乘飞机返回中国时，我从窗口往下看，果然，地面上任何一条河流的形状，都是蜿蜒的，都显示出了无比美丽的龙体的图案。
从此，我不再担心dragon一词中恶魔的含义了——发洪水时，河流不就是变成恶魔了吗？“龙王爷”的厉害也早已为祖祖辈辈的中国人所熟知。但古中国人知道，没有河流的灌溉，哪有五谷丰登？没有龙变成水雾，腾飞上天，哪有降雨？因此，中国人拜“龙”其实拜的是“水”。我们要做好“龙的传人”，需认真地将“敬水文化”继承下去。
让我们怀着对“龙文化”的自信，用中国人特有的真诚与热情，去向那些对“龙”心怀疑虑的外国朋友说：龙就是河流，就是水资源！不信，您可以自己从天上往下看，地面上的天然河流都会展示出龙的图案。
附图与说明：

？图1：北京恭王府中一口水井台地面用鹅卵石镶嵌出的龙图案。（李皓摄）

？图2：北京恭王府园中池塘注水口的石雕龙头。（李皓摄）

？图3：伦敦大英博物馆展出的中国古人雕刻的玉龙作品。（李皓摄）

？图4：中国武宁湖的卫星照显示出美丽的龙形图。（卢菁提供）

？图5：从飞机上看到的地面大小河流都呈现出龙身蜿蜒的图案。（李皓摄）

（发表于《新京报》2008年1月5日，题为：“中国人敬龙敬的是水资源”。修改于2013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