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垃圾围城;消费方式;中国的回收传统;废物综合利用;人均财富
文 体:报刊约稿
正 文:
朋友,当你正陶醉在北京越来越“现代化”的生活模式中时,你是否知道:我们的北京却被我们每人扔出的垃圾围住了。
发达国家的高消费生活方式以大肆消耗地球资源为代价,同时又以大量产生生活垃圾为后果,发展下去,人类是没有出路的。高消费的生活模式驱使人们无止境地去掘取地球上为数有限的不可再生资源,最终结果必然是将其浩劫一空,从而人类自己也就断了生路。
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存环境质量,也为了后代们还能拥有一些地球资源,发达国家的人们开始改变自己的消费行为了。一方面,他们中的多数人不再使用一次性物品,并有意选择简装商品,以防制造大量的垃圾;另一方面他们开始回收废物,从废物中找回可再生的资源。
可你是否知道:西方人的回收观念还是从中国学的呢!20世纪70年代初,有位叫lois fisher-ruge(露易丝费西尔-茹格)的美国妇女随她做记者的德国丈夫来到北京,在北京生活了三年半。回国后,她将自己在北京的见闻写成一本书,题为“go gently through beijing”(彬彬有礼逛北京)。
在书中,茹格夫人用了专门一章来描述她在北京街头看见的、对她来说还十分新鲜的收废品之事。她写道:“我常常看见,在街角处停着收购废品的三轮车,旁边站着一位头戴白帽、身着蓝色工作长衣和围裙的妇女。人们拿来各种废品来卖给她,如:碎玻璃片、瓶塞儿、铁皮罐头盒、破衣破布、柑橘皮、羽毛、头发、骨头、纸张、鞋、织物和旧铝锅。我只懂得:破布是做报纸纸张和墩布的原料,发辫可做成出口的假发,却不知道柑橘皮可以制药,骨头可以做成牙刷、扣子和烟嘴儿......。”
在20世纪60、70年代,美国进入大量使用一次性消费品的时期。但从美国来的茹格夫人却甚赞北京人的勤俭节约、一物多用、废物回收的美德。她写道:“在中国人的眼里,没有一件东西是不能再利用的,这体现在每个家庭、每个人身上。在我家工作的中国服务人员将旧衬衣,旧内衣做成了抹布、擦鞋布和洗碗布;厨师于师傅用旧电报纸的背面来写他的采购单和菜单;用过的果酱瓶成了茶杯,喝空的威士忌瓶装上了油或醋.......。于是我也变得小心起来,用过的东西,在没有问清我的中国朋友是否还可做它用之前,我绝不敢再随便扔了。”
茹格夫人的书发表于1979年。许多当时想了解中国的西方人都读过此书。这本书仅德文版的发行量就达41万册。笔者于1986年至1994年在德国留学,亲眼目睹了德国的垃圾回收系统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全过程。当我向德国朋友表示很欣赏他们国家的这一新建的回收系统时,他们却说:“你们中国人早就做得比我们好了。” 他们都读过茹格夫人的书。
一位中国环保官员在1995年访问丹麦时,参观了那里的一座现代化垃圾分类回收工厂,当他问起陪同的丹麦人:这样先进的处理废物的方法是从哪儿学来的时,丹麦人却出他意料地答道:“是向中国学的!”? 也许,这些丹麦人也读过茹格夫人的书。
20世纪80年代以前,在任何国际性的环境保护会议上,当西方国家的环保界人士在为西方社会产生大量生活垃圾苦苦寻找解决办法时,中国的代表们却能安然处之。那时,中国的垃圾不仅没有成为环境污染源,而且为工业提供了原料,为农业提供了肥料,形成了世界上一致称道的废物综合利用系统,使西方环保界人士啧儿啧儿称赞,认为中国在这方面的环保是做得最好的。
然而,到了20世纪90年代,世界好像颠倒了。我们中国人开始大手大脚起来。我们富裕了,不再看得起卖破烂那几个钱了,所以变得对废品毫不经心了,统统一古脑儿当垃圾扔掉。看看我们都扔了些什么:有大量纸片纸盒(它们的原料是木材);有各种塑料包装、餐盒(它们是石油的产品);有废玻璃(那是熔化后制作新玻璃的最佳原料);有废金属(从中可以提炼铁、铝、锡、铜、铅........)。最终,我们被自己扔出的“现代化”垃圾围住了。
国际上已把对环境资源的核算作为衡量一个国家富裕程度的内容之一。1995年,联合国与世界银行在对各国的综合经济实力和环境资源状况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之后,公布了世界各国人均财富的报告。中国的人均财富列于世界的第163位。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较,墨西哥高出我们12倍;巴西高出我们7.5倍;我们甚至低于菲律宾,仅比印度稍高出一点儿。面对这样薄的家底儿,我们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盲目地去走发达国家已经走过的浪费资源的弯路。
我们必须好好继承勤俭持家的古训,把垃圾中大量可再生利用的资源捡回来,才不会断送子孙后代的明天。让我们把回收废物的老传统重新拣回来吧!?
(发表于《北京青年报》1996年6月6日,题为:“不要走老外走过的弯路”)